从郑州到开封的这条路,现名“郑开大道”,但原名是“郑汴快速城市通道”。改名的原因,很可能是因为“郑汴”谐音“政变”,令敏感的当局感到不舒服。
我想,大约每个人都知道,这次从“政变快速通道”开始在网络上迅速引发跟风浪潮的夜骑风暴,并没有政治诉求。
但由它造成的极轻微的失控,仍暴露了政权的虚弱。
这个政权已经左支右绌,地方政府一边渴望增加财政收入,想通过文旅项目赚钱,因此对最初那几名大学生的夜骑穷游进行了正面宣传,一边又缺乏“接住流量”的意识和能力,没有为接待穷游学生、疏导人流客流做好准备。
结果就是,一场在政府宣传鼓励下,由同样想获得流量的民间积极响应,纷纷“走起”引发的风潮,成了政府不得不出尔反尔大力镇压的闹剧。
算下来,这次河南的维稳开支肯定会远高于文旅收入。
“偷鸡不着蚀把米”。
但这就是中共国政府的日常,是从上到下各级官员执政能力、工作能力、社会控制力的真实体现。
很多对中共国现政权心存不满的人,都受宣传所惑,总以为中共十分强大,中共对社会的控制力极强,民众在中共手里就象孙悟空在如来佛手掌心里,怎么蹦跶也翻不了天。
但事实是什么呢?
事实是这个政府连自己搞起来的文旅项目都能折腾烂尾,连一波夜骑的大学生都应付不了、疏导不开。
事实是在财政日益枯竭的当下,维持城市功能正常运转的各部门已经没有应对冲击的余量,官员们脆弱的神经和工作人员接近枯竭的体能,都随时会被突发事件一击而溃。
确实,中共国政府是强大的,如果它还有足够的经费。
但党妈没奶了,真的,一滴也没有了。
偏偏这一届老百姓又那么难管。
是的,这些孩子们压根没想过跟政府对着干。但是,他们一向无组织无纪律,他们缺乏自组织的能力,缺乏自律的意识。政府在刻意压制他们合作能力发展的同时,已经把他们塑造成了“不可控”的个体。
政府在阉割社会自组织能力的同时,在把社会大众培养成“巨婴”的同时,也为其彻底的失控埋下了种子。
党妈养出了一批“熊孩子”。
而且,不止是一批。
只要党妈仍然有奶,中共国政府想镇压类似郑汴夜骑这样的风潮,总是容易的。
但在没奶之后,在不能向各级工作人员提供足够的薪水福利之后,要一次又一次高效完成这种工作,引导缺乏良好自组织能力的社会群体从失控到有序,一次又一次安抚住莫名骚动起来哭闹起来的巨婴,是政府办不到的事。
中共政府并不能象许多群众想象的那样控制住社会,控制住局面。
群众,尤其是未觉醒的群众,也并不象许多悲观的“反贼”朋友们以为的那样,都是顺民。
未觉醒的群众,只不过没有清晰明确的攻击目标。但一旦陷入安全焦虑,一旦被裹挟进情绪狂潮,他们的攻击性是一分也不少的。
当他们在人才市场聚集起来却找不到工作,在该领薪水的日子拿不到现钱,当他们进入只有债务没有积蓄的财务绝境,不知道该向谁追责的他们,从未学过情绪控制的他们,看不清前路找不到出路的他们,就会随机选择攻击对象。
而政府,并没有能力控制这一切。
既没有能力控制个体不随机输出伤害,也没有能力控制在伤害事件发生后弥散于人群中的恐慌。
政府连一群夜骑的大学生都应付不了。
连一群什么都没想、什么都没干的孩子,一群扎堆高兴一下的孩子都应付不了。
在当下的中共国,你看不见有组织有计划的反抗。
但你还是看见了——只能被称为无厘头的这一次又一次,一波又一波对中共当局极力维持的现存秩序的冲击。
这一场又一场,对残余维稳经费的无意义的消耗。
“熊孩子”是会拆家的。
无意识的骚乱,远比有意识的反抗更难防范,更难平息。
但到现在才开始把“熊孩子”们教育成“乖孩子”已经来不及了,也办不到。
总有人以为,习近平能顺顺利利的把中共国整体带入朝鲜状态。
但是看看这场夜骑风潮。
看看当局在应对夜骑风潮时表现出的接待能力、警惕性、组织度。
再看看本意是响应当局正面宣传,以锻炼身体为由,出来夜骑穷游的全国各地学生、群众对当局镇压行动的配合姿态。
他能吗?
大人,时代变了。
这里已经没有传统意义上的顺民了。
这片土地上,在你以为是人民、居民的群体里,确实还没有公民。
但也没有顺民。
现在只有流民、刁民、访民。
如果说牲人顺民是“砖块”,是帝国坚实的地基,那么建立在今天这些党妈辛苦哺育出的“熊孩子”基础上的政权稳定,就只能算是沙滩上的城堡。
他们不是“砖块”,他们是“弹珠”。他们有远超过去所有朝代的流动能力,他们有模糊到混乱的利益诉求,你放着他们不管,他们都能自己吵成一团。
想要对这样的社会实施严密控制,近乎是不可能的。除非你能花天量维稳经费,除非你把一切能用的高科技手段都用起来。
但是,你没钱了。
而且从这样一群闹哄哄、乱纷纷的群众那里,从这种毕业即失业,失业就没法再就业的群体那里,想“榨”出足够的维稳经费,属于痴人说梦。
帝国的局面,已经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