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流行的煽情模式,是一种浓度过高显得矫揉造作的歌颂式抒情,经常要配合哭腔和浮夸表情,不论是李春姬播报新闻节目,还是儿童朗诵,都这样。滥情是朝鲜人的一种“认知模式”。
中国流行的煽情模式,是这种昭和式咆哮吼完就全身虚脱的歇斯底里。
一个滥情,一个歇斯底里地嚎叫,似乎后者更有侵略性。
为什么这些国家会出现这样的现象,是很值得玩味的一件事情。公共情绪既是政治气氛的内化,也是政治气氛的外化。操纵公共情绪似乎在塑造一种集体人格。这还不止洗脑这样简单。
就中国跟朝鲜而言,这种集体人格就像一种权力内化工具:当你体现出这种集体人格的时候,或者当你被这种集体人格感化的时候,你实际上是被塑造成了权力的形状。
但是为什么中国喜欢嚎叫,朝鲜喜欢滥情呢?假如中国也是朝鲜式家天下至今,中国会不会也这样滥情呢?中国前三十年动乱时期是不是也这样滥情呢?
我始终不明白这种煽情是怎么形成的。假如你让我去现场嚎叫,我是绷不住会笑场的。你要是让我去模仿朝鲜人带着哭腔歌颂和美化什么,我一定会搞砸让朝鲜人跳脚大骂。那为什么我不是这种情绪政治的一部分?问题出在我身上吗?
我认为问题并不在于我没被洗脑,而在于我在这样做的时候一定会想象自己正在做的样子,然后意识到情境的荒诞特性。也就是说我无法真正投入,始终会出戏。
相反,一个长期压抑而且怯懦的人,在权力的恫吓下,因忌惮于观众的审视而被迫入戏以覆盖自省情境的不协调性,这时候迸发出来的几近扭曲的人格就是第三方看到的:嚎叫或滥情。
你只有全身心沉浸在某种角色中,才会不觉得羞耻。假如你始终沉浸在这种角色中,你就忘记羞耻是什么了。就像张维为笑眯眯地说中国导弹一小时可以打沉美国10个航母战斗群,又笑眯眯说中国正在“清场式遥遥领先”,却丝毫不觉得羞耻。
是不是可以说,无耻是一种后天习得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