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小屠杀
1970年3月6日,南京市公检法军管会在五台山体育场召开10万人大会,判处11名现行“反革命分子”死刑,立即执行,另有几十名现行“反革命分子”被判无期和有期徒刑。
是日下午,南京全城戒严,交通中断,商店停业,上百万人被组织集中到主要干道两旁,列队观看十几辆刑车、警车和军车押解这些“ 反革命”游街示众。所有“犯人”都被揪住头发,仰起面孔,让广大革命群众认清这一小撮“反革命分子”的“狰狞”面目。
车队出体育场北大门,沿广州路、中山路、新街口、中山东路、大行宫、太平路、朱雀路、健康路、昇州路、水西门等路段,驰往凤凰西街尽头的刑场。11位死者,其家属事先未获任何信息,他们的骨灰后来也全都不知去向。
继这次“三·六公判”之后,南京市公检法军管会相继又召开三次声势浩大的公判大会,大张旗鼓地成批处决现行“反革命”,4月28日杀12人,7月30日杀24人,12月10日杀10人。林舜英、李立荣母子在同一日(12月10日)双双被判死刑,同乘一辆刑车游街示众,同在一个刑场被杀害。
以上四批惨遭处决的57人,罪名几乎完全一致——“恶毒攻击”“伟大领袖毛主席”及其“亲密战友”林副主席,“恶毒攻击”无产阶级司令部,“恶毒攻击”无产阶级专政,“恶毒攻击”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恶毒攻击”社会主义制度。
1980年前后,57名“现反”全部获平反,被判其他刑的人也全部被确认为冤案,冤案率100%。
一位当年的当事人回忆说,“作为当年在‘三·六公判’大会上被判刑的现行”反革命“之一,我今生今世最为刻骨铭心的日子就是1970年3月6日,它已牢牢嵌进我的记忆神经。四十年来每到这一天,那天亲历的场景总会自动浮现:
在公判大会主席台上,主持人宣读死刑判决后,我身旁那11位被绑得面孔紫黑的受难者,脸上的那种愤懑、绝望、恐惧、无奈、痛苦的神色;
从主席台押往刑车停放处的通道上,受难者们因为捆绑过紧、难以呼吸而发出的那种不忍听闻的呻吟,那已经不属于人的声音,完全是一种动物宰杀前从喉咙里挤出的凄惨低嚎;
刑车缓缓行进游街示众途中,街道上空回荡的那凄厉的警笛,正在向整个城市倾泄恐怖,正在折磨每一个听者脆弱的神经;
那插入受难者颈背高高竖起的11支白色亡命标牌,随着车辆的晃动在缓缓摇曳,就像地狱中伸出来的天线一样,向广袤的人世空间发射死亡的讯息;
沿途密密麻麻人群脸上那种混合着惊悸、恐怖、疑虑的神情,刑车经过之处人群中发出的那种由惊呼、叹息、窃窃私语汇成的低频声浪;
……
那时我就在第七部刑车上,这些亲目所睹,亲耳所闻,亲身所感的可怕场景伴随我一直走到今天!”
---作者: 袁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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