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史学家杨奎松先生在2009年2月接受《南方周末》采访时,详细地分析了中共1949年后权力道德化下掩饰着差距极大的收入分配制度。其一是城乡二元化,其二是8级工制和24级干部制。城乡二元化,将农村基本生活素质降低,大量农民就代表了中国最贫困的阶层。一个农民只有通过参军、上大学、当工人等途径“升 级”,拥有城镇户口。8级工制度,一级工资最低,8级最牛。24级干部制却又倒过来。24级最差,待遇不如普通工人,1级最牛。在24级干部制中,严格官阶差序标准,通过把其他各种职务行政化,比照官阶规定相应待遇,建立起了一套官本位体制。工薪级别分为二十四级,十二级以上谓高级干部,十三级至十六级谓中级干部,十七级以下者谓普通干部。高级干部的特权包括取医疗、福利、保健、住房、商品和服务等一切“消费”,均由国家供给,几乎不受限额规定,工资只作为其职务收入的象征而已;中级干部的待遇由国家部分供给,有配额规定,工资和部分消费需求相挂钩;而只有普通干部的待遇普通百姓才相差无几,工资不再是象征,完全和消费需求相挂钩。这种不同级别的干部在工资以外的待遇和享受标准,极为细致复杂。几级以上可以配厨师,几级以上可以配勤务,几级以上可以配警卫,几级以上可以配秘书,几级以上可以享受何种级别的医疗和疗养,包括对不同级别的干部享受何种档次和牌子的专车等都有具体规定。六十年代饿脬遍野时,高干们也照样享受“特供”,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即使在口称消灭特权的文革时代,那些未倒下的高干的生活也并没有受到多大影响。城乡二元化、8级工制度和24级干部制,是一种准终身制。一个人在等级里只有不断努力,拼命钻营,才能“升级”。虽说工人、贫下中农当家作主,但8级工再怎么牛皮,也难获得15级干部以下的物质享受。因此,社会上又形成了农民-工人-国家干部三种身份间的巨大差别。你是农民,要想办法变成工人,你是工人,要努力使自己成为“国家干部”。在这一等级体系之外,还通过政治尺度,制造了一个地、富、反、坏、右阶层,这就是地主、富农、反革命分子、破坏分子、右派及其子女。这些人被打入社会另册,是被“专政”的对象。这样,哪怕是社会最底层的农民,也不觉得自己是最不幸的。
---何路社:反思“公款吃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