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鄧小平時代一直遊走於“資產階級自由化”邊緣的許良英先生104歲誕辰。許成鋼教授重新推出四年前對父親百年華誕的紀念篇章。
許良英先生一生,學術成就斐然,獲得的頭銜眾多。1989年,他是42人簽名的政治民主化的連署信的起草人;1994年他與夫人王來棣及丁子霖等發起《為改善我國人權狀況呼籲》公開信,刊登在《紐約時報》頭版。而許成鋼先生只稱父親是“畢生堅守和傳播普世價值、人類良知和科學方法的啟蒙者”。
1957年許良英因為反對“反右運動”被打成右派,下放農村“勞教”,20年的逆境中,他展開對愛因斯坦的研究,收集、翻譯了130萬字《愛因斯坦文集》,關於哲學(第一卷);物理(第二卷);人權、猶太人、和反戰問題(第三卷)。許成鋼僅舉愛因斯坦1930年在《我的世界觀》中的一段話: “強迫的專制制度很快會腐化墮落。因為暴力所招引來的總是一些品德低劣的人,而且我相信,天才的暴君總是由無賴來繼承,這是一條千古不易的規律”,這段話讓父親思索了一生。“到晚年他認識到,這是愛因斯坦發現的一個堪與相對論相媲美的社會鐵律。”這正是許良英被紐時稱為“愛因斯坦傳人”的研究碩果。
許成鋼稱父親“一直特別強調,啟蒙必須啟自己的蒙。因為他深知,蒙昧在我們每個人的心中。”他舉例在 2012 年 10 月底,在父親中風失去知覺之前一個多月,和父親做的最後一次系統討論,那次討論的重點是關於洛克的人權理論。“他把自己長期使用的,寫滿眉批註腳的英文版《政府論》(洛克的最主要著作)送給我。”這本書就是“他為了啟蒙自己,為了啟蒙國人,畢生最後一個研究專案的記錄。”
許良英在英文原著《政府論》密密麻麻的眉批註腳中,釐清了 “洛克說的 Property是每個人天生擁有的那些基本內容,包括自己的生命、自由、和物質財富。而 property rights,是人的不可剝奪的所有這些權利的總體。人權的這三個方面是高度互補,缺一不可的。”“而不是當前普遍誤解為狹義的、只是關於物質的產權。”許良英和夫人王來棣合著的《民主的歷史》,也概述了洛克的理論。
“為實現科學、民主和保護人權,必須要有啟蒙。啟蒙必須啟自己的蒙。啟自己的蒙,必須誠實;同時一定離不開對世界的好奇,和對流行理論的質疑。”這是許良英先生留給兒子的財富,也是留給人類的財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