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同志是怎样平反的
刘思遥:1955 年 11 月,毛泽东在《农业十七条》中第一次提出「除四害」,要求在七年内基本上消灭老鼠、麻雀、苍蝇、蚊子,以配合农业生产。
之所以榜上有名,是因为毛在起草《十七条》期间听到了「麻雀成群,祸害庄稼,一起一落, 粮食上万」的说法,认定其为破坏农作物的元凶 。
1956 年春夏之交,毛泽东和中共提出「双百方针」,中国的言论空间开始解冻。
早已对打雀运动疑虑重重的科学家们很快抓住时机,公开发声,为麻雀争取宽大处理。
中国科学院实验生物研究所所长朱洗,分享了消灭麻雀招致灾祸的前车之鉴:1744年,普鲁士国王下令悬赏除灭麻雀,结果出现虫灾,不得不收回成命。
生物学家薛德焴则在上海《文汇报》上三度发表文章,直接指出上海1956年的虫害与灭雀运动密切相关。
在随后到来的反右运动中,麻雀翻案风很快就遭到了反击。
除了「麻雀不应被列为要被消灭的对象,它也有益处」被定性为右派言论,反对消灭麻雀者也被攻击为「自然界的顺民」,一味强调静止的「生态平衡」,缺乏战天斗地、改造大自然的勇气。
1958 年 2 月,中共中央和国务院联合发布《关于除四害、讲卫生的指示》,规定在十年内或者提前消灭四害。
与 1956 年只动员青少年不同,这一次除四害运动堪称全民总动员,每个地区都划出几天时间,停止一切活动,全力消灭麻雀。
如此统一指挥、全民参与的战法,很快就使麻雀陷入天罗地网,惨遭灭顶之灾。
1959 年春季,全民打麻雀的恶果立竿见影,虫害开始在全国爆发。
为麻雀平反的呼声再次出现,但却赶上庐山会议召开,毛泽东的权威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他在会上郑重表示:「有人提除四害不行, 放松了。麻雀现在成了大问题,还是要除。」麻雀仍然是打击对象。
1959年9月,中国科学院向高层领导人反映科学工作情况的机密内参《科学简讯》刊载的报告,认为虫害问题与灭雀运动之间存在关联。
1959年11月27日,中科院党组书记、副院长张劲夫以个人名义将中科院有关麻雀问题的研究情况上报毛泽东。
1960年3月15日,在华东六省一市第一书记会议上,毛泽东提出:「麻雀可以赦免,用臭虫代替,四害是老鼠、苍蝇、蚊子、臭虫」。他亲自发动的打雀运动从此中止。
此种改变的解释是:麻雀已经打得差不多了,粮食逐年增产了,麻雀对粮食生产的危害已经大大减轻;同时林木果树的面积大大发展了,麻雀是林木果树害虫的「天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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